【散文】四月，美在花开花落｜文 娥

四月，美在花开花落

文 / 文 娥

春末了，最后一次，我从刘家场坐车回市里。一场盛大的花事谢幕之后，田野里，只剩下一些零零星星的油菜花儿。绿色的豆荚，已经铺满了整个油菜地。一路最熟悉的风景，都一一被抛在了身后。

因为极其特殊的原因，我的工作有了变动，两地分居的日子终于结束了，每周两地来回奔波的日子也结束了。

正在读高三的女儿米同学问我：“妈妈，求你的心理落差有多大？”我想了想：“八年。”从教九年级到教一年级，中间差了八年。掐指算来，我在刘家场初级中学整整工作了七年半。七年半时间不长，仿佛就在一眨眼之间。七年半时间不短，足以让我习惯了初中的生活。

生物钟很难一下子调整过来，因为我早已习惯了每天五点多钟起床，六点三十分进教室陪学生晨读。每晚要担心米同学晚上打电话来，我必须等到接近十一点，方能放心地关掉电话睡觉。三年了，我每天的睡眠时间少得可怜，每天都要操心着九年级一个班的学生，操心着跟着我读了三年书的侄儿一夫，操心着女儿米同学。日子忙碌而紧张。

工作是中途变动，我接手的是一年级四个班的道德与法治课。来黄杰小学的第二天，七点十五分，我就走进了一（1）班的教室。因为从这一天开始，我就要参与这个班的跟班服务。学校食堂离教室较远，学生每天都是由老师带到食堂早中餐，每天两遍，每次半小时。还有每天的大课间四十分钟，以及中午的午睡，都是由班主任和跟班老师轮流交换，所以，工作是琐碎而忙碌的。

因为时间尚早，教室里学生并不多。孩子们见了我，尽管不熟，但仍然有礼貌地向我打招呼。有的孩子居然知道了我的姓，主动走过来问：“文老师，您是我们的《道德与法治》老师吗？” “您今天在我们班上有一节课呢！”这个班的娃娃，情商挺高的，我喜欢。昨天下午放学，我带领西路队的十几个孩子，一路排队走到治安岗亭那边时，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为很规范，透过孩子们的言行，我想到的是这个班老师们背后的付出。

刚进教室，就有一个穿灰色大衣的孩子走进教室，同样是热情地向我打招呼。然后低着头不停地扯弄着自己的衣袖，我问：“你怎么啦？”她抬起头告诉我：“老师，我的袖子湿了。”“孩子说在校车上弄的，想起包里有纸巾，我掏出来，折好，然后塞进了她的衣袖，并叮嘱她：“纸巾湿了，衣服就差不多干啦，然后你就可以把纸巾扯出来啦！”

又有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小女生走上讲台，大声地跟同学们打招呼，声音很大，有些肆无忌惮，以我曾教了十几年小学的经验来看，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老师很器重的班干部，是老师的小助手，在班上的地位仅次于老师。果然，我看见了她手上拿着一个路队牌，我想起原来这是昨天的路队长之一，只是昨天头发是是扎起来的，我问：“你有橡皮筋吗？”孩子说有，“老师帮你把头发扎起来怎么样？”没有梳子，我只有用手帮她梳理着头发，孩子笑啦：“老师，你用手当梳子吗？”“当然啦！可惜老师帮你梳得不平整哦！”孩子连忙说没关系，我边给她梳头发，边跟她聊天，这才知道她奶奶生病住院了，爸妈又在外地打工，所以就没人帮她梳头了。梳完头发后，孩子礼貌地对我说：“谢谢老师！”一双清澈的眸子里，写满了对老师的亲近。

一个小女生走到我身边，悄悄地递给我一粒糖。还有一个小女生，手里举着一枝花，大声地对我说：“老师，送你一朵花。”花朵，是白色的，很小，星星点点，像极了桂花，闻起来味儿却完全不似桂花。

小小孩儿的世界就是这样：纯净，美好，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这样直接。这样的一幕幕，这样的日子，都曾经是我熟悉的，也曾经是我二十年前每天都要经历的，那时候，我在山镇刘家场小学教书，带的也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，只是想起来终究是有些遥远了。

想起与九（4）班告别的那一天，孩子们终于知道了我要离开的消息，他们哭了，全班同学哭声一片，我也泣不成声。本来写好的离别感言是简短的，两分钟就可以讲完的，却因为激动而不得不一次次中断，讲话持续了十多分钟。教室里，只听得到哭声。教书二十多年，没有哪一次与学生的离别，能够这样让我痛彻心扉。或许不是因了这样突然的离别，我也许根本就感受不到与学生的这般深情。大孩子，也许不像小孩子那样直接，岁月将他们打磨得多了一些冷静，可是他们再大，也有情感恣肆的时候。

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星期五，是我在刘家场初级中学工作的最后一天。学校组织一批优秀学生去松滋一中参观学习，去提前感受一下高中生活，也算是对同学们的一种激励。分管教学的余校长跟我沟通了一下，担心中考之前，孩子们情绪激动，影响后段的学习，希望我能跟孩子们有一个正式的道别。余校长提前告知了班长雅和学习委员子怡，让她俩暂时不要告诉同学们。出发前，最先知道了我即将离开他们的消息，俩孩子从教室里冲到操场上，紧紧地拥抱了我，却不敢哭出声。在去一中的车上别的孩子一路欢声笑语，这俩孩子却躲在后排，悄悄哭成了泪人。我坐在最前面，不敢回头安抚一下她们，不敢回头看孩子们一眼，因为我自己也是泪洒一路。下午回校后，俩孩子又跑进办公室，对着我大哭，所有的安慰在那一刻都是那样苍白！然后全班同学都知道了，午休后的那节课，是我和孩子们真正告别的时刻，教室里哭声一片，我也泣不成声！

拒绝了同事们的送别，雅和子怡俩孩子一人帮我提着一个包，从学校一路走过柳林河、湾潭，一直把我送上车。我再一次拥抱了两个孩子，我说:老师等着你们的好消息！

我知道自己接近三年的努力与付出一定不会白费，他们一定会放下留恋与不舍，轻装上阵。我的离开，让九（4）班的孩子们多了一份独特的生命体验，一定会让他们发展得更好。

道别后，我便没跟他们当中的任何人联系，因为中考近在眼前，除了向前，大家别无选择！我的空间里存有孩子们大量的照片，想念他们时，我会打开空间里专门为他们建的几个相册。还记得有一天我坐在讲台上给他们改作业时，突然瞥见他们在偷笑，我忍不住好奇问他们笑啥，班长雅说，您看这几个同学站您旁边像不像中国移动信号图标？一再翻看那天拍下的照片，的确很像。后来，他们中有十一名同学被松滋一中名校工程班和理科实验班录取，全班有二十二人考上松滋一中，其他同学也顺利考上其他高中。想起七年级时我和他们一起定下的班级目标，我在心里给他们点了赞！感谢孩子们及其家长，第一时间把考试成绩通过各种方式告知于我，让我分享了他们的喜悦！我心与他们同在，信号满格。

接近三年的付出与努力，终究是芬芳一片，我心欣慰。

孩子们让我知道了：这个世界上，只要付出了真心，就会收获真情。

四月，美在花开，也美在花落。

谷雨时节，耕耘日子，收获光阴。

走过光阴，留住的是真情。

谢谢伴我走过光阴的孩子们，你们才是我真正的老师。

（作者单位：松滋市黄杰小学）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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